Sherlock把他的外套留在椅背上，推开通往露台的落地窗，室内暖融融的，可是室外却让人冷得一哆嗦。他只穿着衬衫，夜晚的寒气直往身上钻，他点燃一支烟——从宴会上一个客人那儿顺来的。深吸一口，鼻腔里充盈了烟草的气息，缓缓地吐出一口蓝灰色的烟雾，看它扶摇直上，到半空就迷失了方向，被夜色纠缠得散了形状，黯然失色地随风而逝。他注视着烟雾的奇妙变化，一时竟忘记了自身得失。
这难道不是比待在所谓的生日宴会上有趣得多吗？
他不去想mummy若是看见他抽烟会不会暴跳如雷，嗯，她仪态尽失的时候确实挺麻烦，可是她大方得体地把一个个蠢女人介绍给他的时候更麻烦。
与mummy相比，Mycorft就显得不足一提了，至少在他自己一嘴烂牙的问题还没圆满解决之前，他没资格向mummy告状。
以前他抽烟只是为了替代毒品，如今也一样。当他思考时，需要一些提神醒脑的刺激品，但尼古丁贴片毕竟不能制造出烟雾和烟灰。他庆幸禁烟令在这里无效，还能短暂地由着性子乱来。
有那么一会儿，烟雾被风裹挟着，误打误撞地迷了他的眼，他也只是微微偏过头，黑暗中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和烟雾的颜色那么相似。
最后一口烟抽完了，Sherlock掸了掸被风吹到衣服上的烟灰，现在他真的无所事事了。
这里静的很，如果Lestrade再来个电话就更完美了。Sherlock需要案子来消磨时间，无聊是能杀人的。
Maserati GT低调地与夜色融为一体，无声穿行于大街小巷，灵巧绕开喧嚷的人群，最终停在一幢不起眼的居民楼下。车里走出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女人，乍一看像一位刚下班的OL，但是这么简陋的住处似乎和她不搭调。女人一头干净利落的金色短发，在夜色中泛着微光。她伸手整理额前碎发，走进黑黢黢的楼梯间，猫似的轻手轻脚爬楼梯。
她知道他们住在二楼（“万一哪天Harry酒又喝多了，半夜里稀里糊涂开窗跳楼，也不至于摔的太惨。”John曾半开玩笑地说）。她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（毕竟谁家的门口也没有堆着这么多空酒瓶）。John给过她钥匙，开门简直是轻而易举。
一进门，她就被迫停下了脚步。屋里乱七八糟，弥漫着一股酒气和呕吐物混合起来的气味墙纸被撕的一道一道的，椅子全都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，空瓶骨碌碌乱滚，脱下的衣物随处乱扔，地板沾上了厚厚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污垢，黏糊糊脏兮兮的，任谁一脚踩上去都会恶心得恨不得把头天的晚饭都吐出来。可这位来者似乎并不在乎，轻而易举地跨过了路障似的空瓶，代价是鞋子立刻沾上了污物，但是鞋子的主人并未把它们擦拭干净，而是用那尖到不可思议的鞋头在地上使劲蹭了蹭，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，惊动了公寓的主人。
“Clara……别走……”Harry迷迷糊糊地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单词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，像要抓住什么似的。来者俯下身子，仔细端详着她醉意朦胧的脸。
“姐弟俩还真是像。”来者说出了声。Harry费力地睁开了眼睛，带着睡意茫然地仰望天花板。
“醒了？”来者居高临下地俯视她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？”Harry甩甩头，想甩开那些糊住了她脑子的黏哒哒东西。现在她看什么都是双份的，操他的！眼前到底是几个人？哦，就一个金发女人，穿得挺正式，手上还戴着乳胶手套，活像电视上演的女管家，隔着小茶几冲她眨眨眼。
“我是……”来者故意卖个关子，“你弟弟的朋友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，在脑海里轻轻一转，立刻哗啦啦涌出一大堆模糊不清的记忆，“操，我他妈到底睡了多长时间？！John呢？他还没回来吗？上帝，他不会是出事了吧！”Harry说着就想坐起来，奈何头晕目眩，只好用手肘撑起沉重的身躯，斜倚在沙发上。
“他没事。”来者弯下腰，捡起地上的空瓶，转了一圈没找着垃圾桶，就把空瓶放在玄关处，“你们家有洗衣机吧？”她拾起几件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衬衣，搭在手臂上。
“有，但我不知道怎么用。”Harry伸了个懒腰，在窄窄的沙发上翻了个身，“John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，嗯？居然不告诉我。”她抱着双膝，下巴伸长，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来者，“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？”
来者正忙着摆弄那袖珍式的小洗衣机，闻言一愣，“Mary。还有，我不是他的女朋友。”
“开什么玩笑？你来我家不会只是为了做家务吧，别害羞嘛，我不会反对的，他都单身了好长时间啦。”Harry咂咂嘴，一脸满不在乎。
Mary借低头倒皂液来掩饰笑意。她合上盖子，径自走向厨房，毫不意外又是一片狼藉。她一面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流理台，一面竖起耳朵留心着起居室里的声响，她听见Harry离开沙发，到处找鞋，然后是盥洗室传来的水声，洗衣机哐啷哐啷。
她烧了一壶开水，翻出茶包丢进去，打开橱柜找到两个纯白马克杯，印着成对的HelloKitty图案，可能是Clara的遗物。角落里放着一个蓝色的茶杯，让她想起了John的眼睛，大概是他用的吧。她微笑着给她自己和Harry各泡了一杯茶。
Harry洗完澡出来竟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，她走进起居室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：Mary忙着翻动平底锅里的煎蛋，她本来以为弄丢了的面包机突然出现在餐桌上，桌上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茶。要是John站在那里做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，可现在忙活着的是这个Mary，多少有点违和。但她还是很感动，端起茶杯猛啜一口。
“怎么样？”Mary瞥了一眼Harry。
“还行，John也是这么泡的，”Harry环顾四周，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，她都快认不出来了，“简直就是我们刚搬来的样子。”
Mary的嘴角漾起微笑，把烤好的吐司递给Harry，“是不是有点像早餐？现在明明是晚上，但是冰箱里只有这些食材了，但愿你不要介意。”Harry只是摆摆手作为回应。
Mary沉默了一下。刚才做饭的时候，她已经在脑中构思好了接下来要说的话，深吸一口气，她开口了。
“Harriet, 听我说，我来这儿确实不只是为了做家务。我的意思是说，你现在正处于危险当中，如果不赶快离开这里，就等于坐以待毙。所以吃完了就跟我走，我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，不要再回到这里，明白吗？”
Harry猛地抬头，瞪大了眼睛，刀叉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定定地看着Mary，“走？去哪？”
“别管那么多了，说来话长，等到地方了再和你解释。”Mary站起身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。动作迅速地收拾起残局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Harry固执地不肯挪窝。
“John的朋友。他拜托我照顾你，带你走这事儿他也知道，所以闭嘴，照我说的做。”Mary语气生硬，打开衣柜找出几件换洗衣物，“别傻站着，还有什么该带走的赶紧带上！”
“啧，变脸倒挺快！”
三分钟后，Harry已经坐上了Mary的车。虽然她很惋惜冰箱里没拆封的酒，但是Mary不容商量的脸色还是有效地让她闭嘴了。她摩挲着手里的照片，这张和Clara还有John的合影，她一直视若珍宝。相比之下，公寓里那堆破烂不要也罢。
车子消失在如漆夜色中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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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riaty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Harry的，你们觉得呢。